2012年4月8日 星期日

收拾行李箱 ~ 異國音樂逍遙遊


文/ 謝斐紋
本文刊載於涴莎月刊5.6月雙月刊

國立臺南藝術大學音樂系 副教授
美國奧勒崗大學音樂史哲學博士

1997年返台任教成為臺南藝術大學音樂系教師至今,平日除學校教學工作外,也撰寫專書著作如《早期聲樂歌曲探究—中世紀到巴洛克》、《現代繪畫與音樂思維的平行性》與《無處不樂》,並於各類型的期刊發表文章。致力於音樂賞析的推動,無論是音樂會樂曲解說撰寫或導聆、單場次音樂講座、或系列式音樂介紹,與不同的聽眾做最直接的第一線交流。



“現在的人”常以出國度假來紓解生活瑣事與職場工作中的壓力,未看過的自然景象與不熟悉的人文風俗對於人們都深具吸引力。尚未啟程前,可能已透過網路、文章或影像預習當地的狀況,先來個神遊,當然也可豐富旅遊的一切。1492年哥倫布(Christopher Columbus, 1451-1506)發現新大陸,開啟了航海時代的來臨;地球雖然未因此而縮小,但國與國之間的距離確因此而拉近。即使如此,“過去的人”並無法自由便利的往來於異地,藉由交流,生活中開始注入非歐洲要素,音樂的區塊亦然。事實上,世界地球村的概念猶如十九世紀音樂中的「異國風情」(Exoticism),已然成形。

風格特質

人們對熟悉的事物,習以為常;反覆的重現,漸失魅力,未能親身見聞的新鮮事物反倒能引起不同的感官刺激。文藝復興(The Renaissance, 1450-1600)後的歐洲,逐漸開啟了世界觀,有許多非本地的要素逐漸加入創作行列。就音樂而言,作品表象上出現了不熟悉的地點、人文、社會族群,或是歌劇中呈現的場景、服裝、標題,都成為吸引聽眾的重要誘因。樂曲具象的音階或和聲使用了非大小調的技法,常能製造出不同的色彩;某種民族或地方特定的舞蹈節奏,也可以引領著觀眾進入不同的情境;甚而樂器的運用與配器後的音色,更是直接帶出了異地氛圍。表象與具象的要素無論單獨現身或混合並置,都在作曲家的努力下成為創作的泉源。藝術家或音樂家在處理異域素材時有兩大方式,或以標題呈現,但內容有時還須欣賞者發揮想像力;或以主題變形,以某地區採集的素材為底,加以模仿變化,能有身歷情境之感。

流行焦點

在十六與十七世紀時,對於異地的觀念逐漸開啟,作品開始有異地風采;到了十八世紀中期後,似乎成為流行趨勢,逐漸的蔓延成形,在古典樂派(The Classical, 1750-1825)作曲家的作品中,最常出現的應是「土耳其風」(Janissary Music)的音樂,莫札特(Wolfgang Mozart, 1756-1797)及貝多芬(Ludwig van Beethoven, 1770-1827)都曾創作《土耳其進行曲》,其中莫札特的歌劇《後宮誘逃》(Die Entführung aus dem Serail, 1782)更以土耳其為發展據點,濃郁的異國風情是當時的票房保證。十九世紀對於異地的概念又更加開放,許多的地點都成了創作的媒材。

無論地區或國家在這股潮流中,開始成為作曲家取材的對象。舉部分為例,德國作曲家孟德爾頌(Felix Mendelssohn, 1809-1847)在義大利旅遊後創作了《義大利交響曲》(Italian Symphony, 1833),樂曲中的熱情與動力是屬於義大利特有的情緒。中東亦是熱門景點,以之為故事背景的作品就有威爾第(Giuseppe Verdi, 1813-1901)的《阿依達》(Aida, 1870)、聖桑(Camille Saint-Saën, 1835-1921)的《參孫與達利拉》(Samson et Dalila, 1872)與雙鋼琴作品《阿拉伯奇想曲》(Caprice Arabe, 1894);而西班牙濃烈的地方風采,更是大展身手的素材,從法國作曲家比才(Georges Bizet, 1838-1875)到俄國的史特拉汶斯基(Igor Stravinsky, 1882-1971),都曾以之為創作主題。

除此之外,各地區的舞曲也常是作曲家揣摩或是表達的選材,如西班牙的「波烈露」(Boléro)、義大利的「塔朗泰拉」(Tarantella)、波西米亞的「波卡」(Polka)再到阿根廷的「探戈」(Tango),這些舞曲都常見於作曲家的創作之列。十九、二十世紀交替之際,對於「東方風情」(Orientalism)更是無可救藥的迷戀,不管是中亞、中國、日本或印尼,在西方作曲家的眼中都是東方風情的代表,作曲家如威爾第、德布西(Claude Debussy, 1862-1918)和拉威爾(Maurice Ravel, 1875-1937)均曾有此類型作品出現。「異國風情」的作品多如過江之鯽、不勝枚舉,箇中的異國元素值得細細體驗。

一體兩面

何以「異國風情」在十九世紀如此盛行?主因當時「標題音樂」(Program Music)的盛行,有著異國風的標題,常能吸引愛樂者的目光,成為焦點,更有推波助瀾的效果;另一重要的助力,則是「異國風情」一體兩面的「國民樂派」(Nationalism)。對於歐洲許多相對弱勢的民族,政治版圖上並非獨立之國,仍為大國所統治,常欲表現自身的民族特質,在不能公開顯示愛國心之餘,轉嫁在其它的媒材表現,音樂亦在其中,如捷克的史麥塔納(Bedřich Smetana, 1824-1884)、芬蘭的西貝流士(Jean Sibelius, 1865-1957)與匈牙利的巴爾托克(Béla Bartók, 1881-1945)等人的許多作品,均是佳例。

小結

對於現代在台灣欣賞音樂的我們,無論原始的定義中屬「異國風情」還是「國民樂派」,都是深具特質的樂曲,可歸為異國風音樂。音樂賞析時,若能用度假的心情放鬆體會,更能融入音樂的內涵。讓我們收拾行李箱,隨著異國音樂逍遙遊!